藏身在莊稼地里的污染源
日前,一位自稱是衛輝市太公鎮政府干部的人給記者打來電話說,他們鎮的芳蘭村有個民營的小化工廠污染很嚴重,排出的污水比墨汁還黑,散發出的氣味嗆得人頭暈,建議記者去看看。
不知名的小化工:
偏僻的山溝成了避風港
按照那位干部在電話里的指點,8月5日,記者驅車來到芳蘭村。
在村南頭,記者停車向幾位正要下地干活的村民打聽:“聽說你們這里有個污染比較嚴重的小化工廠,請問具體在什么地方?”
不料幾個村民上上下下打量著記者,一位個子稍高些的村民帶著譏諷的口吻說:“你們又解決不了問題,說了也是白說。”
無奈,記者只好到村里打聽,結果問了好幾位村民,沒有哪一個村民能回答記者。記者甚是納悶:一個村的人咋就不知道那個污染小廠的位置?是根本就沒有這個廠,還是村民另有隱情不敢說?
記者見在村里問不出結果,就準備打道回府,路過村東頭,看見一位小姑娘正在比肩高的玉米地邊拔草,于是,心有不甘的記者又停車詢問。小姑娘告訴記者,那個污染比較厲害的廠在村北頭,排出來的水和氣體都非常厲害,水流過的地方,連土和石頭都燒成白色的,廠里發出的氣味讓人聞了想吐。
與小姑娘正聊著,一股刺鼻的惡臭氣味隨著微風飄了過來。小姑娘說:“你聞聞,熏死人啦!”
于是,記者又調轉車頭,往芳蘭村北駛去。
位于村北頭那個釋放怪味的小廠,沒有大門,也沒有廠牌廠標,地面上的雜物亂七八糟,一片狼藉,一套小型處污設備橫躺在路邊,一個工人正往一個大罐子上刷漆,周圍的管道銹跡斑斑,酷熱的空氣里夾雜著濃濃怪味,令人惡心,排水溝里的污水猶如墨汁,流進北側的一條干河。
記者試圖到南側的一個車間看個究竟,結果被兩個光著膀子的大漢堵住:“你們是哪來的,到這里干啥?”當記者佯裝是客戶來購買產品時,其中一名大漢蠻橫地說:“我們的產品不賣,趕快走!”記者無奈只好離開。
在這個小廠斜對面的彭友村村口,幾名村民在大樹下納涼,問及這個小廠是否污染,他們個個氣不打一處來:“這樣害人的廠子為啥就沒有人來管管呢?”問起這個廠子的名字以及是何人所辦、生產什么產品等,幾位村民眉頭緊鎖,緘口不語。記者再三詢問,他們就是不做正面回答。
一位正在村邊小樹林里放羊的老農告訴記者,這些天,這個廠都是晚上生產,白天休息,具體是生產什么東西,村民都不清楚,只知道一些大型罐裝車在晚上去這個廠里拉東西。他還建議記者到廠子后面的河溝里去看看,說廠里的污水都流進那個河溝里了。
記者沿著青紗帳似的玉米地旁的小路,曲曲彎彎地繞到村民說的那個河溝,見到干涸的河底被太陽曬得裂著一道道口子,大片明顯被化學產品灼燒過的河底,泛著白色。沿著這些痕跡走,一條黑線映入眼簾,這是廠子的排污口,一股不粗的黑水緩緩往下流,排污口周圍的植物,都被燒得成了干草。
回去的路上,兩位正在樹下納涼的老人悄悄告訴記者,這個廠子污染很厲害,上邊也下來檢查過幾次,可不知為啥還在生產。你們當記者的可要替老百姓說話,讓真正敢管事的人來看看。當問及廠子是何人所辦等問題時,兩位老人卻又不敢往下說了。
準備告別老人時,其中一位老人告訴記者:“俺兒子他丈人家那里有一個廠,聽說污染也很厲害,你們就不去看看?”
沒人敢管的造紙廠:
白天停工,晚上偷偷生產
從芳蘭村出來,記者打聽衛輝市城郊鄉王村,路邊幾個年輕人正騎在摩托車上聊天。
其中一位皮膚黝黑、略顯壯實的年輕人問記者去王村做什么,記者說,聽說那里有個廠污染比較重,想去看看。
在得知記者的身份后,這位年輕人說,他曾經在那個廠干過,可以給記者帶路。
于是,在這個年輕人的引領下,記者驅車趕往距衛輝市大約10公里的城郊鄉王村。
拐過幾個彎,在茂密的玉米地里,一個規模顯然不小的工廠大門赫然出現在眼前,大門口,絳紅色大理石砌成的大門柱上,幾個金黃色的大字“金鑫紙業公司”非常醒目。
但和其他工廠不同的是,這個廠這時卻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
拐回頭,記者和帶路的年輕人繞到這個廠的后面,一堆麥秸堆在路旁。年輕人說,這個廠是生產包裝用的再生紙廠。如果有人來,特別是上面來人,生產就用回收的廢舊紙,而且是白天生產,如果沒有人,就用麥秸晚上生產。
記者問這個廠有沒有廢水處理設備,年輕人說,不清楚,好像沒有。如果有,就不會晚上偷偷生產了。
說話間,他領著記者在密密的玉米地里穿行許久,在一條不顯眼的小水溝旁停住,指著流淌的水說:“你們看,這就是造紙廠流出的水。”
只見這條僅四五十厘米寬的小水溝里,一股褐色污水正緩緩流淌著。記者疑惑,這水流不是很大呀。年輕人說,這會兒廠里肯定沒有生產,要是廠里已開工,這水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既然有污染,市里就沒有人管?”記者問。
“聽說這個廠的老板是市里一個當官的,來查的人不少,但就是沒有人管。”年輕人這樣回答。
看著遠處錯落的廠房,記者疑惑,這個藏身莊稼地里的企業咋有這么大的能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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