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違法企業不能慣養必須嚴懲
環保部檢查發現山東省臨沂市15家企業中,6家存在偷排、漏排和不正常運行環保設施情況；8家企業雖然安裝了廢氣在線監測設施,但沒有一家通過有效性審核。據環保部介紹,對臨沂市的檢查所發現的問題遠不止這些。
為此,環保部約談了臨沂市市長張術平。
在張術平做出“不會再有第二次被約談的承諾”后,臨沂市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鐵腕治污——共檢查企業5425家次,立案查處519家次,停產整治184家,查封扣押11家,罰款3462.5萬元。排查清理了1460家土小企業。環保、公安聯合查處環境犯罪案件、治安案件56起,刑事拘留、行政拘留71人。
始料未及,臨沂市政府這次正常執法行動不僅遭遇到污染企業“起訴”威脅,而且一些媒體也開始質疑臨沂市政府“急剎車”是否欠妥。
污染企業揚言要起訴政府
據環保部環監局有關負責人介紹,今年1月26日至29日,2月5日至8日,環保部華東督查中心等對臨沂市羅莊區、高新區、沂南縣、費縣和蘭陵縣的15家企業進行了現場檢查。
檢查發現,15家企業中有6家存在偷排、漏排及不正常運行環保設施；8家企業環保“三同時”手續不完備；8家企業在線監測形同虛設；臨沂市大氣污染過于集中,區域污染問題突出。
環保部特別點到了臨沂市羅莊區江泉工業園的問題,并指名道姓地說:“臨沂江鑫鋼鐵有限公司、臨沂燁華焦化有限公司、臨沂江泉管業有限公司等眾多焦化、鋼鐵、建材、熱電等高耗能、高污染企業污染物排放量大,存在嚴重的偷排、漏排等違法現象。”
針對臨沂市存在的嚴重環境違法問題,2月25日,環保部委托華東督查中心負責人約談了臨沂市市長張術平。
被約談后,臨沂市立即啟動整改。對全市涉及的13個區縣包括羅莊區江泉工業園的57家企業實施停產治理。據介紹,其中就包括江鑫鋼鐵有限公司等違法企業。
4個多月的整治,效果顯著。今年3至6月,臨沂市的主要污染物pm2.5、pm10、二氧化硫、二氧化氮四項污染物濃度指標與去年同期相比分別下降了27.8%、23.5%、41.4%、25.4%,下降幅度居全省首列,優良天數明顯增加。
就在此時,一些媒體開始質疑臨沂市政府的正常執法行為,有媒體稱:臨沂市“臨沂休克式治霾遭企業反對:再不開工將起訴政府”,也有媒體認為,臨沂市政府剎車過猛致工人失業等。
“大量企業關停后,十萬工人失業正帶來越來越多的社會問題,工人沒有工作,盜搶案件在增多。所有被關停的企業涉及銀行直接擔保354億元,到第二圈擔保達1496億元,亟待善后。”當地有利益受損的企業老總更是放言:“如果再不開工,我們將要起訴政府,要求他們承擔違約責任。”臨沂市政府的正常執法行為大有被逼停之勢。
面對質疑環保部官員力挺
有關媒體的報道也引起了環保部官員的高度關注。
環保部有關負責人在接受《法制日報》記者采訪時說,臨沂市政府的執法行為屬正常執法行為,沒有任何不妥或過激行為。他指出,環保部會堅定支持臨沂市政府的執法行為。
據這位負責人介紹,臨沂市這些企業的違法行為由來已久,在處罰這些企業之前,臨沂市已經給出了充足的整改時間,但是,這些企業并沒有抓住機遇,認真整改。
據他透露,2014年,臨沂市在大氣污染治理行動中,曾向57家企業下達了限期治理通知書,限期治理截止日期是2014年12月底。這位負責人說,截至2015年2月,57家沒有按期完成限期治理任務,污染治理設施不配套問題仍然突出。為此,臨沂市委辦公室下發《臨沂市大氣污染防治2015年攻堅行動方案》,方案明確,對2014年在規定期限內治理工作不落實、未完成治理任務或治理后仍不達標的企業,依法實施停產治理,同時,依據新環保法第60條規定,責令這些企業采取限制生產、停產整治措施；情節嚴重的,報有批準權的人民政府批準,責令停業、關閉。
這位負責人說,針對臨沂市鋼鐵企業普遍存在的違規建設問題,山東省政府在工作部署中有明確要求。他介紹說,2014年10月,山東省政府辦公廳印發了《山東省清理整頓環保違規建設項目專項行動工作方案》。明確對環保違法建設項目分類進行處理,對不符合產業政策的落后產能,堅決關停取締；對治污設施不配套、污染物超標排放的,堅決實施停產或限產治理；對符合產業政策、治污設施配套且污染物達標排放的建設項目和經停產或限期治理后污染物能夠達標排放的建設項目,限期補辦環保手續,納入正常環境監管。
環保部這位負責人認為,臨沂市關停污染企業的做法完全符合法律要求。同時,他強調,任何質疑不會動搖環保部門嚴格執法的決心。
環保部環境與經濟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夏光認為,臨沂市政府的執法行為創造了“臨沂樣本”。在他看來,“臨沂樣本”值得推介。
面對媒體質疑,面對企業主起訴威脅,臨沂市市長張術平說:“治污不是要把企業治死,而是用環保倒逼企業轉型升級,把轉方式調結構作為防治大氣污染的治本之策。”
據介紹,目前,臨沂經濟整體運行平穩,反映結構效益和后勁的財政、稅收占比、投資、消費、出口等指標都保持了山東省內較好水平。
執法溫柔慣違法企業霸道
事實上,今年,新環保法實施后被環保部約談的地方政府不僅臨沂市一家,承德市、無錫市、馬鞍山市等多地政府主要負責人均遭到約談；被實施停產治理的企業也不只臨沂市一個城市有。
據環保部介紹,臨沂市被約談后,截至7月1日,臨沂市57家企業中已有3家企業完成了整改,被責令整改的13家鋼鐵企業中,有4家也已經完成了整改,并恢復生產。
為何大多數地方、大多數企業都能正確面對約談,都能認真整改,只有臨沂市的個別企業“又哭又鬧又威脅?”在北京環境交易所董事長杜少中看來,很在一部分原因在于以往環保執法過于“溫柔”,“長期以來形成的環保執法失之于寬,失之于嚴,慣壞了違法企業。”在杜少中看來,一些地方甚至出現,環保執法得跟違法者商量著來的情況。
就臨沂事件,杜少中認為,以待崗的職工說事,實際上是企業老板綁架員工來向政府示威。“一處罰企業,企業就說,這么多年給國家交了多少多少稅收。實際上,細算一下,這些企業交的稅都不夠后期環境治理的費用。”杜少中提出,對違法企業家必須嚴厲處罰,直到罰得他傾家蕩產,罰得沒有人敢效仿。
環保部宣教中心賈鋒認為,臨沂政府執法遭遇質疑反映出守法成本高、違法成本低的問題仍存在。他說,如果臨沂市政府妥協,勢必“兵敗如山倒。”
臨沂市城市建設發展很快,經濟總量居山東前五位。在環保部環境與經濟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夏光看來,臨沂市在發展過程中,也付出巨大的資源環境代價,環境污染嚴重,群眾反應強烈。這種模式“不是可以長期采用的發展模式。”夏光說,當環境承載能力(環境容量和生態承載力)耗盡、發展難以為繼的時候,這種模式也就走到了盡頭,必須進行轉型,臨沂實際上就處在這個轉型的時點上。
他說,在這個時點上,必須保持強勢環保,必須嚴格執行環保法律法規。“關停企業不手軟,以此倒逼經濟結構轉型和技術升級。”夏光說,這也是城市在轉型過程中一定會經歷的陣痛期,臨沂市也不例外。
有專家建議,針對臨沂市個別企業的嚴重污染問題,有資格提出環境公益訴訟的環保組織可以提起環境公益訴訟。為此,有環保組織告訴《法制日報》記者,他們準備啟動調查,視調查情況提出環境公益訴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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