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讓治水的“神經末梢”更加靈敏
今年是“十四五”開局之年，上海“一江一河”岸線基本貫通，市民對于上海的水環境有了更高的期待。這種期待是建立在市民對“水更清、岸更綠”的切身感受上，2020年，上海實現了基本消除劣五類水體的目標。
但不可否認，上海的個別河道還存在水質問題反復的情況。解放日報“民聲版”前不久接連曝光了青浦區華新市河、寶山區孟泗涇等河道重返黑臭的問題。而據12345市民服務熱線統計，從去年8月1日至今年1月31日的半年內，仍接到有關河道問題投訴2644件。這是否說明申城在治水過程中還存在瓶頸？在河道整治中起到重要作用的“河長制”是否真正落實？
“河道養護”相關問題最多
據統計，去年8月1日至今年1月31日，河道流域管理類投訴達2644件，2019年8月1日至2020年1月31日同期為2957件，2018年8月1日至2019年1月31日同期為3282件。近幾年來，申城河道方面的投訴量不斷下降。
過去半年的這2644件投訴，主要來自浦東新區、青浦區、閔行區、崇明區、松江區、奉賢區、金山區和嘉定區，可見投訴主要來自上海郊區。其中，浦東新區以802件位列第一，青浦區以272件位列第二，閔行區以255件位列第三。中心城區中，普陀區和徐匯區的投訴較多，分別為71件和33件。
投訴量與相應區域的河道數量有關，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該區域在河道管理上存在的問題。據市水務局2018年和2019年公布的數據顯示，上海共有河道43000余條（段），其中數量前三名為崇明區、浦東新區、奉賢區，分別為15000余條（段）、12000余條（段）和4500余條（段），其中崇明區絕大多數河道為村級河道。河道數量和投訴數量比對，可以看出青浦區和閔行區在河道管理上需要下一些功夫。
再來看投訴內容。“12345”給河道類投訴設定了“河道養護”“水上漂浮物”“生態保護”“河道疏通”“河上搭建”等子類別。2644件投訴中，河道養護類投訴占大頭，為1461件。這類投訴主要聚焦河道日常維護保潔不善、河道黑臭渾濁和漂浮油污等問題，以及偷倒垃圾、填埋河道等破壞河道生態行為的舉報；僅次于“河道養護”的是355件水上漂浮物類投訴，市民呼吁對河面垃圾、水草及時予以清理；298件生態保護類投訴則多為市民舉報河道內存在捕魚、電魚等違法行為；284件河道疏通類投訴主要反映申城河道的淤塞問題；此外還有158件河上搭建類投訴，市民主要舉報違規占用河道現象。
具體到區，雖然河道養護類投訴占較大比例，但各區在河道管理上存在的其他問題則不完全一樣。如投訴量最多的浦東新區，除河道養護類投訴外，“河上搭建”“水上漂浮物”投訴相比其他區較為突出，全市158件河上搭建類投訴中有80件來自浦東新區；青浦區各類垃圾入河引發的投訴也不少；閔行區投訴河道整治工程施工不文明、工期延遲、未按方案施工等較為集中。
“混接”“私排”頻頻出現
在1461件河道養護類投訴中，河道黑臭是市民反映最集中的事項。其中，305件投訴河道“臭”“惡臭”，此外，“黑”“臟”“渾”“污染”都是投訴中對河道常見的描述。詞頻分析顯示，河道養護類投訴中，出現288次“垃圾”、182次“發臭”、172次“淤泥”、106次“污水”等都是高頻詞；相應地，出現730次“清理”、657次“整治”和650次“盡快”，表達了市民對河道問題的急切關注。
整治數年為何黑臭難消？此前被曝光的青浦區華新市河和寶山區孟泗涇兩條河道，查明黑臭都與“雨污混接”“污水偷排”有關。其它河道的黑臭問題是否也是類似原因？
一些投訴的處理結果可以說明問題：去年11月19日，青浦區盈中新村小區居民投訴，小區旁的河道“庵浜”河水惡臭難聞。青浦區水務局下屬單位河閘所解釋，去年10月1日河閘所針對庵浜開展輪疏，施工中發現河道兩側違規排污口較多，因而將問題移交相關部門，對違規排口進行整治。
河道中的這些“違規排口”，有些是附近小區、商戶、單位的“雨污混接”，有些則是企業明目張膽違規私排。如去年10月，寶山區華和路琉樽尚品、梧桐城邦小區居民投訴稱，小區門口的景觀河“長浜”剛進行了改造清淤，沿河還布置了觀景臺。豈料好景不長，河水逐漸呈現濃綠色，水藻也開始瘋長。大場鎮河長辦巡查后發現河道沿線的單位存在“私排”現象，最終報送區水務執法部門處置。
實現截污納管雨污分流，對河道水質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今年的上海“兩會”上，“完成2001個住宅小區雨污混接改造”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但改造并不意味著可以高枕無憂，由于“混接”“私排”具有一定的隱蔽性，造成黑臭反復，投訴不斷。如青浦區重固鎮陸家浜去年多次被附近居民投訴黑臭，重固鎮河長辦巡河發現，河道兩側的綠地波洛克和佳兆業小區均存在雨污混排現象。可去年11月封堵整改后，今年1月19日，河長辦巡查再次發現綠地波洛克小區物業打開排口排污。當場再次封堵后，1月21日，物業又打開排口。又如金山區“軍訓港”自去年9月底不斷被投訴存在黑臭，而漕涇鎮河長辦也不斷發現沿河小區存在雨污混接現象。
此外，一些河道的黑臭還與暴雨天泵站放江、水體流動性不強、淤泥淤積有關。
“河長辦”應發揮更大作用
申城這幾年來水環境改善，與2017年開始全面推行的“市—區—街鎮”三級河長制不無關系。在申城，各級政府均設立實體化的“河長辦”，開通監督熱線，建立工作平臺，實行河道治理進度公示，履行河道管理監督的職責。
那么，在河道黑臭等諸多投訴的處置中，“河長辦”發揮足夠作用嗎？“12345”提供了這2644件投訴處置過程的記錄，記者對處置過程進行梳理發現，“河長辦”出現了278次。客觀地說，諸如河面漂浮垃圾之類的投訴在處理時可以直接交辦給河道養護方，河道整治工程引發的糾紛處置也并非河長辦的職責，這些投訴處置中沒有出現河長辦合情合理，但不管怎么說，2644件投訴處置中僅出現278次“河長辦”，這個比例還是有些低了。
278次中，浦東新區的各級河長辦出現72次，排名第一；松江區各級河長辦出現39次，排名第二；青浦區各級河長辦出現35次，排名第三；嘉定區各級河長辦出現34次，排名第四。而投訴較多的閔行區，河長辦僅出現8次。不過，進一步梳理相關投訴發現，在涉及河道水質、河道水體設置、河道疏浚、綜合生態整治等投訴時，河長辦還是能較好地介入。在這些投訴中，河長辦基本都做到了現場查看核實情況，并協調相關部門或單位跟進處置。如嘉定區市民去年10月25日經過一處河道時，發現河內出現黃色不明液體，當即舉報后，馬陸鎮河長辦隨即現場勘查，發現不明液體為附近一處工地的雨水口排出。河長辦隨即責令工地進行整改，并希望市民持續關注，發現問題及時上報。此外，針對一些投訴較多的河道，河長辦也能做到反復巡查處置。但在個別投訴中，也出現河長辦僅僅是“掛名”，處置投訴實際上是河道水閘管理所、水務所（站）等部門。
投訴中，一些市民指出，“河長辦”應該在河道日常管理和投訴處置中發揮更大作用：組建起對于轄區河道情況的感知網絡，不能僅僅依靠市民投訴；應明確河長辦成員單位的職責和處置流程，真正發揮對于河道問題的快速處置能力。
在今年1月14日的上海市政府新聞發布會上，市水務局副局長周建國介紹了“十四五”期間上海在水環境治理方面的舉措，其中就包括積極推動河長制標準化街鎮和村居河長工作站全覆蓋，做實做強治水“神經末梢”；同時結合上海建設全球新型智慧城市和“一網統管”的發展要求，加強水務感知網絡建設，持續完善智能化應用支撐體系，提升水務智能管理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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